桃花缘尽卷 第045章

感觉到。

    也许是宿命吗？或者是曾经发生过？为什么一切本该陌生得如此熟悉？明明是第一次发生，我却感觉一定经历过一样。一切竟真得如一个梦一样！

    一切真的是冥冥中自有注定的吧？

    *******

    早晨，光线还很暗，班内没有几个人。但是蔷儿已经到了，我进班时注意到了她，她也看到了我。似乎还笑了一笑，不怀恶意的笑，想不到，片刻之后完全变化了。

    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我注意到有人从后面走过来，凭直觉我知道是她。

    “柳兮金……”熟悉的声音。柔柔的。

    一张纸条伸到了我的面前，一张草稿纸。上面当然是蔷儿娟秀的字迹。

    递给我纸条的时候，我没敢看她的眼睛。可能还是带着那平日的微笑吗？

    只是一张简单的草稿纸而已，却承载着过多的内容，如一座大山，足以把我压垮。我首先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在收到返还给自己的也是一张稿纸后，我体会了对方可能的感受。如此轻率，不是不尊重又是什么？虽然我没有意识到，在这之前一点儿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的话直截了当，没有一点回旋余地，也没有任何修饰。

    “请不要以你的优异成绩来打搅升学没有多大希望的我，这样不免太自私了吧？”这是正面的一句话，写的一气呵成，而且语意锐利，使我难以置信这是往日温柔的蔷儿所出！

    看后，我居然笑了笑。我成绩优异？好像是；我自私的打搅？似乎也是。我开始明白这张纸条的性质了。

    我真不忍心打开来看里面的内容，但我还是翻开来了。这时候我当然没有理由再念书，而她早就已经默然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得不接受预想的最坏的结局，无可奈何。并且很快体会到了被甩如冰窖的感觉。

    她正文的内容写的的确够绝，语言犀利而且充满了精明，我这才认识到了蔷的另一面。这个我心中的天使的另一副面孔，我真的应该彻底的绝望了！

    “真得很抱歉，因我而耽搁了你的学习……我最讨厌别人对我不尊重，上次因你不知此情况，我也不会怪你。不过请你记住，无论何时，我再听到此类‘无情’等字眼的话，我会恨他（她）一辈子的（任何人都是如此）。……作为曾经的同桌，我想告诉你：在这世上。为谁都是不值得的。只有为自己。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都会化为泡影。离高考的日子已很近了，希望我的同学都能取得辉煌的成绩！平心而论……我不希望我的前途因别人而黯淡！……即刻”

    *******

    现在我坐在宿舍的楼顶上，风很大，却很难把我吹醒。

    我的处境太可悲了！

    如果我从这楼上跳下，那么我从这世界消失。

    由我留下的这本日记，大家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死的。我的唯一的一个知己朋友或者要为我一哭。而且可能会自责，因为我比他强点，至少有勇气自杀。

    而别的人，却都是微笑着谈论这个话题的！

    包括那个女孩儿，她会有什么反应呢？不过是哑然一笑而已。

    东方的维特我是做不成的。或者她说的对，为了她实在不值得；或者，我今天选择死会有利于我的心？哦，我的心，为什么还没变成石头？

    如果我继续活着，无异于行尸走肉，又有什么价值？

    或者我的心会继续为这平庸而肮脏的世界而伤痕累累？

    我是这样一个人吗？一个蠢不可及的懦夫？

    我是在玩她？还是在玩自己？抑或是别的什么？（试图把自己的行为提升到与世界抗争的高度，但是失败了。反而更加感觉到自己所受的耻辱！）

    我是如此的一个可悲可恨的庸人？不，我不是！

    *******

    看过她的纸条，我继续念我的英语。但是。我当然再也念不下去！我感觉到沉重的耻辱，而不是别的，我觉得受到了阿q式的待遇，所以才会这么难受吗？

    我归因于生存的这个世界，这个无色无味的世界。

    今天的世界产生了现实的她，无奈的人生造就了如今的我。或者。这世界上本就没有真正的爱情！至少现在为止都没有！

    没有谁值得你去爱，这就是事实。彻底从梦中醒来吧。尽管这世界是可恶的，灰色的。悲哀的！

    本欲获得爱时，我收到了恨，仅此而已！

    就此结束吧，万恶的自作多情！

    我应只记住她的美丽和善良，而忘记这些令人难以忍受的庸俗。除此之外，都是不应该的。决不能把爱转化成恨！（据说就是在这种时候，同性恋产生了。）

    由此看来，她的反应很正常，相当正常。不管什么绝情、庸俗，一切都不讲，是正常的反应。我若过于在乎，反而是不正常的。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原来一直以来在她眼中一切都是这样子的！我好一个多情自苦！也好，我也本想从这个自造的情网里解脱出来。什么都不论，有了答复，就是好的。

    既然如此，我是在无话好说，该去的自然去吧，该来的自然来着。

    不过我不甘心于这世界是如此的！不甘心！

    我的情是真的，但是收获的是痛苦。这样很好，别了，我曾经心爱的人儿，无牵挂的上阵或者更好？

    说来也是，我彻底的错了，完全搞错了！

    ********

    或者……为了使我不再沉迷下去，也为了表示反击（不尊重），女孩儿以退为进，目的是想让对方断绝情意，努力向前。若真是如此，她才是昔日那个善良可爱的她；同时，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否则……太可怕了，不敢回头去想！

    也许，这一切都是她的真正的想法。也许，我本来就不该以一颗充满希望的心去感受这个世界，不要先天的把一切都看成善的，也许，是我自己错了。错的太厉害了，虽然平日总是以悲观色彩看待周围的世界，到处表现出愤世嫉俗的批判色彩来，这些其实出发点却是这世界本来就应该是好的。应该现实点，如果一开始就把一切看成恶的，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受伤。不是吗？

    忽然很佩服她，以及像她这样的人。他们对这世界的看法如此透彻，如此得毫无希望和美好可言，还能在这世界上生存，不是很难得吗？如果是我自己，肯定会认为生不如死吧？我怎么会有这种先验性的见识的呢？是我错了，那样的自以为聪明，原来我才是最笨的一个！

    哦，不是真的吧，这一切都是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

    心总是伤的，等我睁开眼来时，头脑中总会冒出蔷那些冰凉入骨的话来。我无法想象，往日给我带来无限幸福的那个女孩儿，会给我带来这样大的灾难和煎熬。这就是失恋吗？

    失恋是一种残酷的刑罚，我尝到了被甩入冰窑或地狱里似的感觉，十分难以忍受。真的，如果爱情的失去是获得一场病的话，那么我算是得了一场重病！

    自信和自尊被击得粉碎，往日引以为豪的东西消失得无影无踪。老实说，我吃惊于自己承受灾难的能力，本以为自己会去找死，但阻止了自己下跳的脚步。

    因为我看着烟雨蒙蒙的太和小城，看看远处原野的灰色，这里会成为我的终结？不会！无论是为了什么，都不应该！

    蔷儿是一个天使，但只是一个梦。我不适合这个社会，至少现在不能适应眼下这个庸俗无聊的世界。我再次承受了严重的一击，使我的眼里再次灰色一片！

    原来失去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失去了“心”的滋味，是最为难受的；犹如失去了自己，没有什么意思，恰如一个活死人，一具行尸走肉。我惧怕如此，偏又要真得如此吗？

    原本就是一无所有不是吗？想获得时，却更加的失去。已无可失去的了，是为干净！我恨！恨我自己，我是太傻了，不是吗？

    这种时候，真正的难以忍受是耻辱感，是幻灭感，是被抽去“心”后的虚空，而不是简单的得到或者失去，更不是爱情的有无。

    思维的迷宫，要比世界上再难的机关还难于破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