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以绝望为名之王

    它从波涛里蹿出来飞到空中，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火浪。它拍打起翅膀飞翼宽阔无比，挥舞起来如同发生一场浩劫……

    ——《诗体埃达》第三十八首《太阳之歌》

    “血祭围城”完全封闭十五分钟后——

    虽然没有真正的光源，但迷宫内部还有墙壁发出的微光而免于黑暗一片。提剑的披风少年正在路中央快速奔跑，斜上方还飞舞着伸出翅膀的金发血族。“怎么走都像一直在转弯……”魅堂咬咬牙，没转头地向旁边喊，“布雷顿！还是不能越过墙去吗？”

    “我十分钟前就告诉过你，这座迷宫拒绝一切来自上方的窥视！”吸血鬼没好气地吼回去，“你有本事自己去试试……等等，前方拐角又有东西要来了！”

    魅堂立刻暂停与他斗嘴，凝神感知一下，金色眼眸中升起了战火。“一次次消灭它们太浪费力量，不如来一招长期的……”“牙之御座”边跑边将武器换手，向后弯成弓形的右臂牵起一道弧光：

    “——‘长空之镞’！！”

    呼啸而出的白光瞬间化成凝聚惊人风力的大型箭头，拖曳着彗星般的长尾一马当先冲过拐角，只听一阵厉声怪叫和炸裂声同时响起，随之飘来的光粒则宣告了敌人已经消失。“跟上它！”魅堂二话不说加快了速度，布雷顿冷哼一声，继续和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那支风箭就只会向前冲吗？万一前方有你们自己的人怎么办？”

    “不必你操心，‘长空之镞’上附有我的意志，出现在前路上的只要不是骑士团成员，就会被它一举撕裂贯穿。”魅堂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在找到出口之前，就先靠它开路好了。”

    前方立刻呼应着接连响起爆炸和破碎声，布雷顿才相信了他的话。“那小姐呢？你不指望她能带回援军了吗？”

    令他意外的是，“牙之御座”露出了微笑。“不管能否求得援助，旌姬都会设法回来的，因为她绝不会抛弃同伴独享安全。”魅堂的语气温柔而自豪，“她已经具备了骑士的能力和品格，我相信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她一定能实现成为第一阶级的梦想。”

    布雷顿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女主人真正的梦想告诉这个讨厌的少年，新的“大事”突然发生了。

    “喂，上官魅堂……那个又是什么？”

    魅堂敏锐地听出了吸血鬼的声音在发颤，赶忙停住脚步朝他指的方向望去，然后——

    金眼少年的思维停滞了。

    一股无比凶恶的“气”正在急速向广场逼近，即使迷宫结界模糊了上方视野，地上的人仍能清楚看到那恐怖地翻滚着的大片血红色雾团。“骗人……”魅堂觉得喉咙像枯井般干涩，尽管感情在拼命嘶吼着不可能，理性却只会冷冷地把现实推到自己面前。

    ——开什么玩笑！为什么你也来到了这个时代……为什么还偏偏在这种时候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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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与一般客机起飞还不久时相同的高度，仿佛与夜幕融为一体的黑色巨龙载着少女平稳而快速地飞行着。

    就在几秒前，前方曾突然出现一片罗网般的光之丝线，虽然旌姬没有发现，但黑龙一眼便看出，那是异能者从自身灵力里延伸出来的探索工具。为了避免更多麻烦，它用注满凶气的双翼毫不留情地将丝网迎头割裂了——此举给发动者造成的后果近于直接被扯断神经，但黑龙根本不在乎这些。【旌姬，】它开口道，【你会使用‘精神感应’交谈吧？】

    “没问题，我和月寒前辈这样对过两次话的！”火焰少女连忙从它的鬃发里站起来，“接下来难道……”【对，我们差不多该分开了。】巨龙快速扫视下方的街景，为她寻找着合适的落地点，【放你下去后，快要接近你们的敌人时，我会用精神感应吩咐你一些事，答应我届时你一定会照办。】

    旌姬紧咬下唇应了一声，黑龙随即展平翅膀，开始减速向下滑翔，而她看见一处建筑工地的沙山正越来越近。【机会只有一次！】黑龙吼道，【保护好头部，跳！】

    就在黑龙拿捏着角度慢速经过目标上方的刹那，旌姬抱定豁出去的决心，从龙头上向后用力一跃，正落在沙山半腰。冲力和惯性让她一路滚到散落着碎石的泥土地上，还来不及抹掉疼出来的眼泪，巨龙就骤然拉高，头也不回地飞向了五月广场。“银弦学长……！”旌姬吃力地站起来，为所有人的命运感到忧心忡忡。

    “不管你究竟是谁，大家就拜托了……”

    没有时间休息了。于是，火焰少女边慢慢活动着摔痛的四肢，边寻找起工地的出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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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瑄姐……文瑄姐？你好些了吗？”

    从她数分钟前断断续续的解释中，律司得知她是被一个“无比强大而邪恶”的存在粗暴地摧毁了放出去的索灵丝才如此痛苦，现在的文瑄仍然面无血色，但呼吸终于平顺了。“苍天市还有谁会拥有这种力量？”律司焦虑地低语着，“不可能是宇文苍王或苍后啊……”

    “不……宇文兄弟都是气息纯净的‘代行者’，而那个家伙……”文瑄强拖着沉重的身体，扶住雕塑半站起来，“极其黑暗，又凶残，简直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律司？”

    金发青年呆呆望着广场东北方，用变了调的话音低声问道：

    “你说的东西……是不是‘那个’？”

    映入两位侍者眼中的，是一个宛如要塞般巨大的高速飞行物体，起初只是一团漆黑，但随着“它”越来越近，他们发现了那上面还生着血红的双眼，以及仿佛无数狂舞银蛇的长长鬃发……

    【吼——呜——】

    低沉的啸声像潮水一样漫过整个广场。那个由一对深黑的巨翼带动的凶残之物，终于在两支“骑士团”面前呈现出了完整的面貌。

    “……啊……啊啊……！！”

    律司感到五脏六腑同时一紧，随即毫无还手之力地瘫软下去，还没有完全恢复的文瑄更是痛苦地蜷成一团；迷宫各处陆续响起不成声的悲鸣，强如“血祭围城”也没能隔绝黑龙放出的威压。“可恶……它的力量竟然完全没有减损！”魅堂仰望夜空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什么意思？上官魅堂，你认识它？！”只受到轻微影响、但也不得不解除飞行状态的布雷顿咬着牙问。

    “不管轮回几次，将它化为灰烬我都认得出……”

    金眼少年的语气里除了憎恶，又多了一层深沉的仇恨。

    然而对黑龙来说，众人的反应是司空见惯再正常不过的，它故意慢慢地在巨型雕塑附近盘旋，确认目标完全被龙威镇住了，才准备放出关键一击。那边旌姬刚回到大路上，耳边突然嗡地一震，“银弦”的精神感应如约而至。

    【快堵住耳朵，越严越好！在我说可以前千万别放手！！】

    那个语气不是开玩笑的，旌姬连忙缩进最近的拐角，把双耳用力塞住。“学长，可以了！”她不安地眺望广场的方向，“只打破结界就行了，请别伤到那两人和大家……”

    【……你真善良，旌姬。其实只要你没事就好啊。】

    脑中传来火焰少女疑惑的情绪，但黑龙已经不再顾虑了。它弯起长颈深吸一口气，随即仰天吐出一声发自身体深处的咆哮：

    “吼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的音量近于同时发生三起加油站爆炸，大地和海水都在龙的怒号中颤抖，地上的人们给予的回应却只有沉默。因为在这个声音里，每个生物心中都产生了惊骇、恐怖、迷茫，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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