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黄钟大吕论孔子 天子赵佶是天才

的，是为稳固自家天下，办法表面看来相当可行，可惜不晓得是自掘坟墓。”梁文真解释道。“孔圣人倒是说过，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莫非圣人是教人愚昧百姓么？历朝历代的文士大儒，对此话甚是疑惑，却不敢照章施行。”耿南仲想起孔夫子《论语》中的话，不解道。“若是百姓被愚昧，又如何产生治国之才，辅弼皇家安邦定国。国中万民都是白痴，国家便安定么？自相矛盾，不通之极，梁兄弟的自掘坟墓之论，十分有理。”潘侍郎道。

    “孔圣人本身自办私塾，门下弟子三千，出色者七十有二，乃是教育界的祖师爷，如何会说出主张愚昧百姓之论。孔夫子身体力行的，乃是要顺民应天，开启民智。我们后人读他的这句，实有句读之误，若读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则疑惑迎刃而解。”梁文真侃侃而谈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耿南仲潘侍郎都口中轻轻念了起来。“太妙了！”“正解！”突然，二人同时大喊起来，吓了太子一大跳，太子疑惑地看向耿潘二人。

    “耿老师潘兄都是饱读诗书之士，会心不远。孔夫子的意思，乃是可以做的，即符合仁义礼智信的，让百姓自由施行，不必阻拦；不符合的，则让百姓明了，教化他们，开启他们的心智。”梁文真道。“太傅，老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嗨，老夫过去算是白活了，太傅才是真正的读书人，老夫一类的，该回乡等死去。”耿南仲摇头叹气，神情中为遇到梁文真如此大才之人而激动不已，也暗含对自己苦读一生，仍然碌碌平庸而感伤。

    “梁兄弟每有惊人之论，实在让潘某拜服，有如黄钟大吕，亦令潘某惭愧。有时甚至思量，今生能遇到梁兄弟，并引以为友，是潘某三生有幸，没有枉然在世走一遭。”潘侍郎早有领教过梁文真的奇异思维，发前人所未发之言，此时仍是惊佩。太子赵桓此时回过味来，稍稍琢磨，立刻连连点头：“太傅之才，鬼神难测，本宫有太傅辅佐，吾无忧矣！”

    “你等莫要谬赞，简直要羞杀在下，过度的夸赞，令我有无地自容之感！”梁文真谦恭道。“太傅太过谦卑了。”各人道。他们不知道，梁文真来自千年后的现代，一些见识并非他自己原创，比如孔夫子的这句，便是近代人的新解读。为此接受他人的夸赞，自然有偷窃了他人知识产权的羞耻感，他的谦卑乃是出自真心，而潘侍郎等人则以为梁文真本人向来谦恭如此。

    好酒喝了不少，精美的炒菜吃了许多，每当谈论到要采取措施，实行思路正确，应对有力的治国之方时，总被其他有趣话题打断。空谈误国啊，美酒佳肴简直等同浪费。

    却说已到三月，阳光明媚的一日午后，梁文真正与府中众人安排回山东事宜。此事早已敲定，但因事多拖延，到如今还未成行。许凡蒋兆等听梁文真说三日后离开东京上路，雀跃不已，自去精心准备。

    此时潘侍郎带同老乡画师董慎上门，与梁文真闲话。白玉娇华素梅备了茶水果品，陪同梁文真招待客人。画师董慎一心要考取翰林书画院，能进入书画院的，都是天下书法绘画中的翘楚人物，自然等同高中进士，光宗耀祖。

    董慎再次见到梁大官人，人家却已是当朝太子太傅，富贵不可言。便是当上大官之前，人家梁文真生活富足，陪侍的贴身丫环，各个貌若天仙，温婉可人，过的那是神仙日子，岂是自己一介穷画师所能奢望。同在蓝天下，为甚么命运差距这般大呢？！古人说得好，人比人气死人。羡慕是羡慕不来的，自己若能取得一点小小的进步，考进翰林，便须知足。董慎眼望梁文真，念头转过无数。

    “梁兄弟，你晓得后日便是翰林书画院大考，董兄弟为此心思难静。往时梁兄弟曾论过绘画之理，颇有不凡见解，若能再指点他一二，他考上的信心必定大增。”潘侍郎道明来意。“哈哈，原来董兄弟前来，为的是考书画院。当日我曾道，到考前再来找我不迟，我还未忘记哩。”梁文真笑道。

    “书画院每次开考，皆由皇上亲自出题，只取六七名，论起来，比考中进士还难呢。”华素梅道。“米芾博士诗书画三绝，曾在书画院任职教师，天下书画英才，哪个不趋之若鹜。可惜已仙去多年，否则董先生可拜其门下。”白玉娇道。“米博士天下奇才，只恨晚生福薄，无缘得见。米博士人称米颠，便是对奇形怪石，也要称兄道弟，膜拜一番，人不能及。”董慎听华素梅白玉娇谈及米芾，不由钦佩。

    “东坡文才盖世，若单论书法，潘某以为米博士还在东坡之上，便是东坡亦赞米书超逸入神。当今皇上诏封米芾为书学博士，足见实至名归，亦可见官家于书画之鉴赏眼力，十分高明。”潘侍郎评论道。

    “道君皇帝书法上开创瘦金体，在绘画之道，则技艺高超，领悟深幽，当然不会是草包，看不出米芾高才。”梁文真道。他于赵佶的艺术天分，早在书上描写中读过，印象深刻。后人一般评论赵佶，惋惜他错生在帝王之家，否则一代天才，何须背负亡国之君的臭名。“奴家往时也喜书画，比起行家却是可笑，不足道之。”华素梅自惭道。

    “对了，既是皇上亲自出题，董兄弟可熟悉往科考题，我帮你参详一二。”梁文真道。

    合该多事，梁文真的热心帮忙，不但引来事端，给自己惹来麻烦，还差点害死一个风华正茂的青年。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