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此生无憾

尾腹，同时一缕神识化钉打在老龙天灵盖，紧接着就是点绛唇从眉心飞出，跟在神识之后，直取老龙要害。

    电光火石之间，三招齐出，只为能救一救龙爪之下的李爷爷。

    “哈哈哈哈！来得好！”

    双脚被黑云禁锢的老李头马步沉腰，一手成拳从腰侧缓缓击出，一手双指并拢成剑，遥遥凌空一点，一道白光疾射墨龙眉心。

    下一刻，黑云密布的的小天地里，各种异彩涟涟，飞剑、指剑、龙爪、拳风、剑光，交织在一起，五彩斑斓却又漆黑一片。

    “噗——！”一口鲜血从老李头口中喷出，老人双臂无力下垂，佝偻着身子，大口喘气，血珠子牵连成线，从嘴里滴落。

    而那条盘踞天边的老墨龙，被两人此番夹击，打得在半空翻了两个滚，最终还是没有稳住身形，跌落在地。

    特别是眉心挨了老李头那一记指剑，神魂身躯皆受重创，老龙面目狰狞，口中低低嘶吼，身上龙鳞片片倒竖，散发着一股滔天怒气。

    “李爷爷，你怎么样了？”

    杨牧之跑过来扶住老人，瞧见他这副模样，眼眶已是微红。

    老李头在杨牧之的帮助下，站直了身子，摆手道：“不妨事，先不用管我，快趁这个机会一举灭了那条畜牲。它受了我蕴聚了一甲子的一剑，定然气机大乱，快，快去补它几剑。”

    此时的天地结界里，一部分黑焰已从裂缝涌出外界，剩下的也逐渐淡去，只不过身受重创的老李头未必能顶得住这些残余黑焰的炙烤。

    杨牧之再度分出一缕灵火，化作宝甲护住老李头，松开摇摇欲坠的老人，飞速掠至老龙身前，果然提剑就刺。

    在剑尖就要抵住墨龙额头之时，那庞大的巨龙竟然化作一团黑雾消散了。

    “嘿嘿嘿！两只小小蝼蚁，竟然也敢学人屠龙？”墨龙邪恶的笑声从身后某处传来，在这方天地中，坐镇主人的恢复能力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外来客能比拟的。

    “你们两个就知足吧！能与本座鏖战至此，已是无限荣光了！嗯，本座也不想再陪你们玩了。小子，你以区区灵寂境，差一点就能斩开我这座天地结界，看来也不能留你在世了……”

    墨龙抬起一爪，对准杨牧之狞笑道：“除了紫灵圣水，你这条小命，本座就一并吞噬了罢！”

    杨牧之竖剑眼前，目光冰寒，冷冷注视着那条稳操胜券的老龙。

    一团团黑雾，化作巨龙五爪之一，纷纷在杨牧之四周布列成阵，爪与爪之间有黑云紫雷牵连缠绕，从天而降的雨水变作猩红，降落至五爪上空，便化作更为浓稠的血水，黏糊在龙爪之上。

    “杨牧之，我来拖住他，你快斩开这方天地逃走！”

    本是萎靡不振的老李头，不知哪里来的心气，竟然几步蹿到墨龙身前，双拳紧握与其强势对峙。

    不知是不是被墨龙的五爪阵禁锢住了，杨牧之一动不动。

    老人缓和了一分语气，和蔼笑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牧之，你还年轻，逃跑没有什么可耻的。留住性命，才能图谋所有的一切。你要是心中难安，大不了等你历练几年之后，再去找这条恶龙，替李爷爷报仇就是。”

    老李头的眼神里，笑意愈发浓郁，“我绝不怀疑，你一定能做到！”

    杨牧之的薄薄嘴皮颤动了两下，轻轻说道：“这一次，我不想逃了……”

    杨牧之抬起一指缓缓抹过剑身，冷冷注视着墨龙，双目熠熠生辉，“我浩然剑修，有不平处抹平不平，有蛟龙处斩蛟龙，我杨牧之，也要学一学那些先贤圣人，管你是什么真命天龙，我照样……一，剑，斩，之！”

    老李头神情一震，接着就是欣慰和爽朗豪迈的大笑：“哈哈哈哈！好样的！不愧有你父亲当年之风采！！我李自庸何其平庸，被贬打扫山门、从合道境跌至大乘、本命飞剑崩碎、默默无名归隐小镇，这些都算得了什么？有幸能结识你杨家父子，李自庸能与你父子并肩作战，此生再无遗憾！”

    老人眼里出现了一抹缅怀，然后瞬间化成凝聚毕生力量的源泉，这位曾经是天剑宗最得意的核心弟子豪笑道：“杨牧之，接下来的路，就由你自己一人走下去了。来！就让李自庸助你最后一臂之力……”

    “斩！龙！”

    说完这句话，老人重重挥拳击打在自己胸膛，一股此生从无如此强烈澎拜的拳意涌显而出，即便是三百年前那场大战中，与那位从不小瞧任何一条性命的杨恩公并肩对敌时，都不如今天来得这么酣畅。

    满脸笑容的老人冲进盘绕巨龙的圆心里，丝毫不顾虑墨龙袭向他的那两爪和一次甩尾，将全身所有的灵力凝聚在一点，小如一粒芥子，钉住墨龙颌下一片逆鳞。

    老人浑身浴血，肢肉不全，而他眼里却满是宽慰和自豪。

    一点沉闷光辉，如豆炸开，然后就是这方不知边际几何的黑云空间里，满室光明。

    空气中，似乎到处还残留着老人的豪爽笑声，还有他那死于安详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