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别

    真正抽烟的人，抽的不是寂寞，也不是醒神，而是一种对生活无奈的排解，是对一众无处缓解的压力释放，是以伤身为代价治愈心灵创伤的寄托，是在自己扛不住的时候勉励自己继续前行最卑微的方式！

    点燃一根烟，静静地抽完，那烟圈缭绕着的忧愁，似在无声的倾诉着生活的苦楚。

    随手弹去烟头，胡一刀缓缓道：“汉三，爸爸明天就要出远门了，恐怕要到过年边上才会回来，你也不小了，在家你要好好听你妈妈的话，家里又是田又是地的，做得动的事尽量帮衬着点你妈做，不要再像这次这么头脑发热乱跑了，知道了吗？”

    意料中的苛责与咆哮并未如期而至，只是胡汉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不理解胡一刀话语里的心酸与无奈，只知道爸爸要走了。

    一股不舍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是因为我吗？”，从来没有和爸妈分离过得胡汉三此刻说不出的难受，心里害怕极了。

    胡汉三越想越害怕，眼泪忍不住嗖嗖的掉落下来，“爸爸，你要去哪？你别走，我知道错了，我听话，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不要丢下我们。”

    胡汉三边说边哭，越哭声音越大，原本蹲在地上玩耍的兰婷，看到胡汉三哭的那么伤心，懵懂的不知道怎么了，竟也跟着哭了起来。

    兰婷虽然才四岁，但正因为如此她的心才最敏感，虽然她并不懂大人们说的什么，但是她能够从其他人的情绪里感受到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看着哭的泪眼朦胧的儿子和女儿，胡一刀心里犹如刀绞一般的难受，揉了揉红肿的双眼，把兰婷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沙哑的安慰道：“汉三，不哭，不哭了，你看你把妹妹都带哭了，爸爸也舍不得你们，爸爸不是要丢下你们，爸爸只是出去打工，赚钱给你和兰婷上学，买好吃的好喝的。”

    “呜呜，呜呜……不，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只要一个完整的家。”

    眼泪止不住的流，胡汉三哽咽着说出的孩子气话语，听在胡一刀夫妻二人耳中，却犹如针扎般，心里堵的难受无比，就连王秋菊都忍不住捂着嘴轻声呜咽起来。

    心痛的感觉，悄然爬山胡一刀心头，轻轻将胡汉三也搂入怀中，胡一刀闭上眼，虽然忍住了痛，却忍不住眼角两行清泪的滑落。

    都说父爱如山，依靠在父亲不算宽阔的肩膀上，胡汉三犹如黑夜里摸路前行的孤舟找到了指引方向的明灯般有了依托。

    泪水有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打湿了胡一刀的衣衫，也浸润了他的心。

    月色很暗，似乎上天早有安排，或许注定了今晚是个伤心无眠的夜吧！

    低矮的土堆屋里，沉浸在离别悲伤中一家人，眼泪尽情的释放着心中的不舍。

    不知是父亲不算宽阔的肩膀给了胡汉三和兰婷安慰，还是哭着哭着哭累了，不知不觉间，胡汉三和妹妹兰婷竟靠在胡一刀的怀里，闭上眼睛熟睡了过去。

    那睡的香甜模样，任谁也看不出他们心中的难过，只有眼角残留的泪珠，以及那是不是耸鼻子发出的哼唧声，记录着胡汉三一家，这一夜即将离别的悲伤。

    轻轻抱着胡汉三和兰婷进入房间，胡一刀小心翼翼的将一双儿女平放在床上，替他们脱去衣物鞋袜，盖上被子，深深的再看上一眼才不舍的退了出来。

    胡一刀坐会靠椅之上，静静地抽着香烟，看着王秋菊默默地为自己收拾着衣物，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清晨的阳光洒满大地，照进树林，透过窗户射进房间，悠悠睁开双眼，胡汉三陡然惊坐而起。

    一双朦胧的泪眼睁的大大的，在房间里四处扫视，寻找着爸爸胡一刀的身影，只是房间就这么大，除了自己和妹妹兰婷之外，爸妈早已不知去向。

    强忍着眼泪掉下来的冲动，胡汉三迅速套上衣服，穿上平日里舍不得扔掉的破布鞋，不死心的跑出房间，只是找遍了整个屋子，却始终不见爸妈的踪影。

    村外新房子前的柏油路上，王秋菊和村里许多妇女一起站在路边，静静地看着带着行李接连走上一辆开往单散镇的三轮卡车，所有人都在依依不舍的告别。

    胡一刀静静地坐在三轮卡上，他即将和村里大部分青年一起搭车去往单散镇换乘面包车去县城，再换乘大巴车去往大城市打工。

    看看挥手告别的王秋菊，再瞧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村庄，眼看着就要离开家乡，离开妻子儿女，胡一刀唏嘘不已。

    半个小时后，三轮卡发出轰隆隆上柴油机响声，缓缓的沿着柏油路驶离。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瘦小的身影由远及近的快速跑来，却被王秋菊死死拉住，只能嘴里不停地喊着，“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