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僧不禁莞尔,知她说谎,也不说破,便问道:‘那是小僧唐突了,敢问此树可有名字?’凤舞姬略微一愣,暗道和尚真不老实,见这树像极父亲赐予的东圣青铜鼎,便脱口道:‘我叫它天鼎树,青铜鼎的鼎。’说完大觉得意。
孙罗书老于世故,这番年轻人的对话说的演绎的入木三分,男僧温婉,女子刁蛮,作揖颦笑,无不传神,教众人顿觉身临其境。
“二人都是年少,一时也就谈开了。龙行僧心性随和,任凤舞姬挖苦讥笑都不恶言相向。反是好言相劝,教她莫说粗话。可凤舞姬不服了,与之争辩,可她如何能辩得过禅宗天才呢?龙行僧见旭日东升,便要告别上路,继续苦行。可凤舞姬不依,未曾将之驳倒不肯放他走,后来左右不行,便约好同行一月,到时候无论结果,再行别过。凤舞姬却想借他不俗的实力抵御追兵,龙行僧也想趁这几天将之教化。可谁知这二人都未守约,一起后就同行了一年。”
孙罗书又停下来喝了口茶,整理思绪后接着道:“那凤舞姬本是北疆的一个教会教主的女儿,教会圣女。因不满父亲将她许配给她不喜欢下届教主继承人而离家出走,一路上凭借强横的实力及追兵对其身份的忌惮而逃脱。龙行僧并未问其出身,她也只说要躲避仇家。同行许久,凤舞姬深感其见识非凡,就与自己父亲那般博学,竟渐渐不与他斗嘴,龙行僧只道是被佛法感化,哪里知道这女子已是芳心暗慕,直到一日,出了一场意外。”
便在他妙语之间,众人心绪仿佛都被带入那个世界。
“二人一直沿西而去,那日正好出了这严寒之地。龙行僧只在这艳阳下走了半日竟已满头大汗,凤舞姬只顾看路上陌生的景色一时不察。直到惊疑回头,看到龙行僧已经躺倒在地上才紧张地上前查看。只见他皮肤通红,浑身颤抖,身上冒着烟气。”
孙罗书抑扬顿挫,如暴雨将至欲倾厦,似险堤近决直淹城。眉目翻飞,让众人心也提了起来。
“凤舞姬一看便有计较,连忙将龙行僧腰间水囊摔碎到地上,阳光一照,瞬时燃烧。看着舞动的火苗,‘果然是焚燚泉’凤舞姬呆坐在地上,脸色煞白:他怎会喝下这水,喝下这水必须永远生活在这个低温的地方,一旦离开了到了温暖的地方即刻万火焚身,谁也无法阻止,除非、除非只有……她心里不住挣扎,直到龙行僧痛苦地惨叫声传来方才惊醒,看着那痛苦的脸庞,凤舞姬左思右想,还是艰难的做出一个决定。究竟凤舞姬做出什么决定?龙行僧又是死是生?”
“啪!”
拍木惊堂!
“还请听下回分解!”
随着孙罗书惊堂木一拍,台下又是一阵吁声。有人喊道:“孙啰嗦,你这人就忒不痛快!”
孙罗书一看,是隔街的李员外,他是这城中几大豪绅之首,为人豪爽,最爱听他说书,茶钱一向给的最多,每每也是在结束时叫的最凶的。众人一听也是齐声附和,唯有前排的岑秀才和几个文人面露鄙夷。…,
孙罗书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想要臭臭这几个孤傲的文人来转移这些豪绅的注意力。便道:“各位莫急,我有这当年大战之后后人感叹所写的诗篇,只是我老眼昏花,还是请岑秀才来为大伙儿读一下吧!”
众人一听立时起兴,岑秀才拗不过便只能读了,别说还读的真像那么回事:
《来兮碎轮回》
解不开,六道禅诀.
度恶尽,行深诸法无相.
是谁开启冥冥,吟唱往生梵音.
碎禅衣,入世修行.
缘聚散,风花雪月无常.
是谁袈裟掩涕,须体枯荣菩提.
娑罗双树,一苇渡江.
红尘夜未央,倚禅杖,独行饮风霜.
暮鼓晨钟,淡饭粗茶.
修心明镜台,拂尘埃,孑然大自在.
为谁焚香,清烟袅袅出红妆.
听谁梵唱,细雨绵绵起凝望.
舞秋风落叶,笑轮回情劫.
兰若古刹,谁与夜伤.
月凝霜,星吻崖.
苦坐情禅,半百佛诞.
青灯照枯骨,残衣拭浊泪.
化不去月下影,流不尽水中情.
堕轮回,朽身舞狱焰.
焚不断,情茧缚红颜.
三生石上,谁留下刻骨血痕.
断肠水畔,谁了缘落法为僧.
郁郁孤征,足迹凡尘.
夕阳古道,只影随身.
诵佛号,直恨任花落.
碎转轮,来生寻伊人.
含笑涅磐,风舞劫灰.
烬留青冥舍利,人道有德高僧.
一雁过,碧落空痕.
随风去,落地花生,
“一切胎生、卵生、息生,来从虚空来,还归虚空去,往生再世,皆当欢喜.”
---《往生咒》
幻起幻灭.轮转千年.
须弥浮屠林,熠熠佛光绽.
未世缘,尽虚妄.
谁无言,化成蝶.
沙弥对月怔怔望,恍见袈裟舞云裳.
拍头自笑痴,信首续梵唱.
“舍利子
色不亦空
空不亦色
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
虚空谁在轻轻叹:
“如是我闻,轮回不断.”
后记:
前生缘,来世分.
今生今世,无缘无分.
虚空谁又轻轻叹:
“如是我闻,轮回不断.”
岑秀才读罢不住叹息,留下诗文走了。几个文人也是一脸惋惜随之而去,这诗浅显易懂,恰又惨惨戚戚,情意绵绵,也让一众人失了调侃这群书生的兴致。竟陆陆续续地离席而去,孙罗书见此松了口气。回头却见那个活宝徒弟一脸神往,竟然痴了……
“这小子,转性了?”
“……”